我自下神壇 - 第 74 章

第74章

◎夫君能否也犧牲點色相試試?◎

雨後的月流凄涼得很立體。

步衍行一家住在鎮子上的普通地段, 但大祭司不同,大祭司住海邊大別墅。

海馬公子與家人道過了平安,便帶着遲問一行去了海邊, 可惜大祭司不在家。

她不僅不在家, 她還換了鎖, 步衍行連家門都進不去。

“太狗了吧!”袋袋不忿。

啓境的鎖是靠靈力運轉的, 尋常手段還真解不開。

“讓各位見笑了。”步衍行低着頭,又是那副又羞又惱的樣子。

大家都很給面子的不做評價,一行人在海邊尋了間鋪子,先吃午飯。

月流小鎮臨海, 自然是海鮮生意好做,随便一個午飯, 也得是海鮮大餐打底。

只是這旅游小鎮如今成了鬼鎮, 商販們哪裏還敢要什麽高價,這兒的海貨便宜得離譜, 可就算如此,也沒吸引到多少人來嘗這口鮮。

因為姒姒夫人還在島上呢。

誰又能知曉她哪一天會回來呢, 若是倒大黴碰上了, 那可就是永生永世被困在鎮中的代價。

這般風險,也就是些身份背景特殊的家夥才肯擔了。

“我不知道她怎麽變成這樣了,她以前對我很好的……”步衍行給衆人安排了吃食, 自己卻沒有胃口。

桌上滿是新鮮捕撈的海貨, 看起來都是外頭叫價不菲的極品, 比如那清蒸鮑魚, 一上來就是每人五個, 個個拳頭大小, 味道極鮮極美, 口感絕純絕妙。

再看那巨大的帝王蟹,此物在尋常餐桌上只得一只便可鎮住場面,可到了月流,不僅每個人都有一盤,還吃得非常不屑。

餐廳老板每上一只蟹,便會當場為客人開殼剪肢,如若不夠肥美,當即就棄了換之,半點也不心疼。

而各色魚貨更是只得配菜的地位,擺盤都懶得擺,只大大小小疊了一鍋,就這麽端了上來,其中不乏名貴精品,藍鳍黃唇紅薄荷,鲈魚石斑金背狐,數不勝數。

“吶,各位慢用,這些都得吃新鮮的才好,待用得差不多了,我再給你們端些貝殼來。”餐館老板為衆人添了飲料,又看向步衍行,點了點頭。

“多謝多謝,太豐盛了,誠惶誠恐,誠惶誠恐啊。”遲問光看着上菜就已經饞得不行。

“不必客氣,我該謝各位才是,請随意用餐。”步衍行客套回去,但依然面露苦澀。

遲問嚼着滿口的鮑魚,轉過去看路箋,“如何,可要些生的?”

“熟的就好,很好吃。”路箋回答。

他也不是頓頓要吃生的,不少食材做熟了更好吃,那便吃熟的,如若是新鮮啃了才美味,那就新鮮啃了,路箋不講究。

他不吃不喝不睡也能活,哪裏用得着講究生熟。

“好。”遲問便不再管他,轉而再次向步衍行道謝。

“遲姑——遲公子,別客氣,這些海鮮在月流值不了多少錢,我在月流吃東西,也不用花錢,你們敞開了吃,住宿也無需費心,我會安排好的。”

步衍行在月流算是很有身份了,畢竟是大祭司的夫君。

他很感謝遲問在霧谷對他的照顧,如今這點報答,于他不算什麽。

“嗯,步公子也不要太傷心,多少吃些,就當為了孩子。”遲問指了指老板專門給步衍行準備的海鮮粥。

他點點頭,舀了一口,望了望海,“興許是我哪裏做錯了,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挽回。”

遲問沒有搭話,只是邊啃蟹腿邊跟着看海。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在這海邊坐着眺向海面,是可以看到遠處的雲落島的。

但不見月浮,興許那東西得夜了照見月光才能顯現。

“孩子生出來沒有媽媽怎麽辦,我不能走。”步衍行自己不知怎的,突然下了決心,“祭典就要開始了,她很忙,我回家等着就是了,也讓她省點心。”

遲問只能附和着點頭。

步衍行自己說服着自己,還喝了一大口粥,“到時候我還希望她能陪我生産的,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撫育孩子。”

“一切順利,一切順利。”遲問覺得這些嬌夫發言十分耳熟。

性別對調之後,這些話聽起來還是這麽的……清澈,到底是經典,換誰說,都能有同樣的效果。

“明日或者後天,大約就是祭典了,如果各位要去雲落島,到時候可以跟着船走,不必去選祭司。”步衍行吃過了粥,穩定了情緒。

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遲問去當月浮,“我來想辦法就是。”

“沒關系沒關系,你安心養着,這點事我們自己看着辦就行。”遲問沒打算讓步衍行插手太多,“步公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只管開口,總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明白的,有勞費心了。”他便不再多言。

一行人吃了個大滿足,飯飽後又去海邊散了散步,才随步衍行去了祭典現場。

月流祭典安排在一個頗高的石臺上,迎面是海,背後是山,長長的階梯鋪着深紅色的絨毯,每層都撒着不知名的小晶石,遠望過去似是條登仙的路。

實際走着嘛,腳感不錯,那些晶石竟然是種軟乎乎的海産,曰:海靈石。

據說是每天傍晚都能在海灘撿到不少的月流特産,以前這裏是旅游小鎮時曾很受歡迎。

它們既好看,別處又見不到,還不要錢,誰來了都樂意挑幾塊帶走,除了頗重,沒別的缺點。

“請。”步衍行帶着大家走完臺階,終于是看到了祭典場本場。

那裏已經布置得妥妥當當,彩色的招魂幡旗豎了一排,迎風飄揚,香爐個個打磨得金亮,擺得一絲不茍,插滿了特制的返魂香,因這會兒還沒到時候,尚未點燃。

“月流小鎮看起來挺凄涼的,這兒排場倒是非常足啊。”遲問感慨。

他們哪來的錢?

須知月流小鎮如今的居民可都是些無可奈何才選擇到這裏來的飄泊客,這種身份,雖說也不是沒可能家産萬貫,但若是富裕,估摸着去山裏自己蓋樓,都比住到鬼鎮裏來好一些。

“排場是必須要足的啊,每年也就這一次了,這一場若是沒搞好,那姒姒夫人不高興了,鎮裏的冤魂不高興了,月流哪還能安生。”袋袋看了一晚上月流詭談,對鎮中事務已然全盤掌握。

它摸摸圓鼓鼓的肚子,“我覺得這兒生活很好啊,吃的好,住得寬敞,還沒人打攪,我若是這兒的居民,我也舍得給祭典花錢。”

到底月流本是個旅游小鎮,一切配置都是怎麽舒服怎麽來的,以往此地的鎮民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無論誰家都能起碼混得處豪華家宅。

如此倒便宜了後來者,只要敢來,入住根本不需要修繕什麽,先來先得,任誰都有豪宅美居。

除了鬧鬼,一切皆是理想。

“所以鬧鬼,具體怎麽個鬧法?”遲問頗為好奇。

“也不常鬧。”步衍行擺擺手,“就是最近……也就是每年臨近祭典的時候,冤魂們會活躍一些。”

因為死得很慘,所以月流冤魂出現時幾乎什麽也無需做,光飄着就已夠毛骨悚然。

“主要是觀感不太好,因為他們都沒有屍身了。”步衍行嘆了口氣。

因為屍骨無存的緣故,很多月流亡魂死得久了,已然忘記自己的身體應該如何化形,所以顯露的時候不一定是人模人樣的,有時候缺胳膊少腿,有時候則五官錯位。

再吓人些的,自然是五髒六腑亂了方寸,飄一路撒一路,有些鬼不嫌多,還跟着在後頭撿,然後胡亂往自己身上添。

“啧,造孽啊。”遲問搖了搖頭。

“他們也不想的,但是超度不得的亡魂,久了便沒了神智,除非是有修為的,不然全成了沒有記憶沒有自主的荒魂,他們又哪裏知道自己是在吓人呢。”

步衍行身為月流中人,也被吓過好幾次了,但他能理解這些鬼魂的無奈。

“嗯,真正可怕的,是有修為的吧。”遲問身為陰差,當然是懂的。

步衍行點頭,“這事也有些年份了,有修為的冤魂都陸陸續續找到了一點法門,有些通過內鬥強魂,有些則侵蝕生人固魂,像是昨晚我們碰上的那一種,也不是孤例,所以這祭典每年能這麽辦,也是……”

也是因為這些冤魂一旦到了逃出鎮去的那一步,首先會做的,自然是去臨近鎮子吃人。

所以祭典的錢,臨近鎮子也會捐一部分。

“大祭司也是鄰鎮來的,她來以後,冤魂消停很多,現在月流的人也逐漸安了居,再過幾年,應該就能樂上業了。”

日子會好過的,他也會與大祭司重修舊好,把月流小鎮經營起來。

“那是自然,這祭典看起來很專業,不是糊弄人的,大祭司必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遲問順勢接話,“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這裏。”

“肯定在這裏了,她很負責的,祭典在即,必是要更盯緊了才是。”步衍行說着,望了望場地的內殿。

正有幾個特意打扮過的年輕男子從那邊走出來,笑得春風得意,轉到這邊看到步衍行時,才收斂了笑容,朝他微微鞠躬。

只要他還是一日的大祭司夫君,他便還能得鎮民的一日尊重。

“她在裏面。”步衍行抿了抿嘴,“各位請随我來。”

幾人往內殿走去,又踩過了不少更大更閃的海靈石。

“喲,還知道回來啊。”內殿的人尚未露臉,便先揚了聲開了口。

大祭司的聲音清朗好聽,尾調上挑,中氣十足。

裏間背光,映得她的剪影清晰,是個光站在那便威嚴十足的女子。

遲問盯着她皺起眉來,退一步向路箋耳語,“好像是個不好惹的,若是沒看上我,夫君能否也犧牲點色相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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