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冥界有套房 - 第 30 章
第30章
“所以我沒有死是嗎?”
劉名生松了口氣,此時,随着床上的病人發出一聲悠長的喘息,搶救醫師也松了口氣:
“情況穩定了。”
說完這句,她留下了護士,快速奔向了其他需要她的地方。
劉名生看得眼熱,卻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得看着。
“走吧?”
周嘉钰催促着。
他最後看了眼床上安好的患者,扭頭正要踏進鬼門時,腳步卻忽然頓住了。
“怎麽了?”周嘉钰問。
“剛才那裏,”劉名生看向病人後頭的櫃子上:“有那個東西嗎?”
“什麽東西?”
她順着劉名生指着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尊石塑的泥尊雕像,刻畫的是位女子,她正慈悲得俯視衆生。
原本應該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神像,可因為它出現的地方太過奇怪,致使整尊神像都彰顯着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好奇怪的神像。”
周嘉钰關了鬼門,她靠得近了些,神像從毛發到睫毛,全部栩栩如生,就好像一個真人被封印在了裏面一樣。
他們正奇怪的時候,一個清潔工姍姍來遲,抱起櫃子上的神像,嘴裏念叨着:
“大仙莫怪,大仙莫怪…”
“醫院的清潔工,竟然會信鬼神?”
劉名生的表情有些扭曲。
“有什麽奇怪,”周嘉钰也沒太在意:“信仰這東西人皆有之嘛,更何況你現在不是真的見到鬼了嗎?自己還成了鬼呢,人家清潔工信神拜佛又有什麽奇怪?”
“就是有點魔幻。”
劉名生神情恍惚。
倆人聊了兩句,誰也沒把這事當回事,只覺得是一場無比自然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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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地府嗎?”
因為這些奇特的景象,劉名生很快脫離了低落的情緒,目不轉睛盯着他們路過的一個又一個建築物。
“到了。”
他狐疑得打量着伫立在黃泥路邊的客棧,上頭寫着黃泉客棧四字,門前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這…怕不是家黑店?”
“還有這條路,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怎麽這麽爛啊。”
他看了一路,終于給出了最犀利的點評。
“地府好破啊。”
周嘉钰:……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實在不咋好聽。
“周判官。”
“陸掌櫃!”
看見陸掌櫃從慢慢悠悠從客棧裏走出來,周嘉钰松了口氣:
“你可算出來了,趕緊把這位客人帶進去吧,他可太氣人了。”
劉名生:?
咱就是說,你在講這話的時候能不能顧忌下他的存在。
他是存在的哎。
陸掌櫃用扇子掩住了半張臉輕笑出聲:
“看來是我估算錯誤,你和這位客人,确實不太投緣。”
“投緣不投緣倒是次要,”周嘉钰嘆了口氣:“主要是我得回去上班了。”
一直玩忽職守,可是有可能被開除的。
“說到這個,”周嘉钰問:“不知道有什麽适合地府裏種的花草?我的新家院子裏還空落落的,想種點有地府特色的。”
“地府特色?”陸掌櫃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對,像曼珠沙華之類的。”
“要說最特色的,”陸掌櫃摸着下巴:“不死鳥怎麽樣?”
“不死鳥?”
周嘉钰點頭:“聽這名字,開花的時候應該很好看吧?”
陸掌櫃的表情更奇怪了:“好不好看不知道,特色是真特色,而且你家種了不死鳥,你就絕對不會覺得孤單。”
總感覺…
這話有點怪怪的。
“我這剛好有包種子,”陸掌櫃不知道打哪掏出來一包用布包起來的小包:“你拿去種吧,等開花時候…”
陸掌櫃嘴角一抽:“就不用告訴我了。”
周嘉钰收下了種子,但到底種不種,她還沒拿定主意。
想也知道這不死鳥的開花和她想象中的開花不是一碼事。
可就是這樣,才讓周嘉钰對這種子産生了一種好奇心。
它到底會開出什麽樣的花?
“對了,地獄雞也不錯,”陸掌櫃露出懷念的神情:“肉質吃起來很是細嫩呢。”
“肉質?細嫩?”
周嘉钰滿頭問號:“你說的這個是植物嗎?”
“嚴格來說,它們稱不上正常意義上的植物,”陸掌櫃醞釀着,吐出一個詞來:“應該叫動植物會更加貼切。”
“動,動植物?”
“是啊,還有火焰牛,三角羊,黑岩魚”
周嘉钰抽了抽嘴角:“光聽名字就很有地府特色。”
“等等,”她搖了搖腦袋:“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東西是能種出來的嗎?”
“是啊,”陸掌櫃被她問得莫名其妙:“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在地府旁只要你想,就可以自己種東西,自給自足。”
周嘉钰暗搓搓:
“陸掌櫃,不知道你那有沒有這些種子,我想——”
“我這裏只有地獄雞和不死鳥的種子,本來打算種在客棧外頭的,可惜我太懶了,就一直沒種,”陸掌櫃說:
“如今可不就轉送有緣人了,至于其他種子,我覺得太無聊就沒買,你去鬼市或者地府交易所都有賣。”
“鬼市和地府交易所嗎…”
這兩個地方常聽鬼們提起,可惜她來了這麽久,卻還一次都沒能去過。
一想到這,周嘉钰的好奇心就起來了,有一股力量慫恿着她。
她動了動念頭,用法術聯系劉強。
“劉強!”
“哎,大人。”
她沒有等待多久,随着空氣中噼啪的一聲輕微爆破聲,劉強應聲而來,一塊來的還有周雯和那只不可一世的胖橘貓貴妃。
來得還挺齊乎。
“走,”周嘉钰手一揮:“咱今個翹班逛鬼市去。”
比起聽着就中規中矩的地府交易所,她還是對秩序更混亂,聽起來不知道會有什麽東西的鬼市更為好奇。
一旁的陸掌櫃見狀,打趣她說:
“你剛剛還說要回去上班,這會又不怕被開除了?”
“我那是事業編,記名的,”周嘉钰嘟囔着:“哪能說開除就開除。”
再說地府缺人手着呢,死得幹淨的鬼想趕緊投胎,重食人間煙火,不願意沾手這些事。
死得不幹淨的厲鬼則忙着報仇,報完仇就得下地獄,沒法當地府公務員。
這一來二去,地府可不就缺人手了。
別想忽悠她,她精着呢。
正常按照陽間法律來說,她應該是工作八小時制,有雙休還有法定節假日和帶薪年假。
結果地府這個破資本家,光壓榨人,這些福利通通沒有。
不過沒關系,她可以自己給自己放假,就這麽任性。
鬼市開在野鬼村,是個熱鬧但毫無秩序的地方。
鬼市開在淩晨之時,天明破曉關,老話裏叫“半夜而合,雞鳴而散。”
他們頂着黃昏之色,踩着腳下的黃泥小路,路兩邊皆是看不見盡頭的群山峻嶺,在綽綽約約的昏暗光線下有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人看上一眼,就不由感覺呼吸一滞。
不用沒走到地方,隔着老遠,他們就能聽見野鬼村那頭傳來搶天呼地的哭聲。
不用問,周嘉钰的腦海裏就自動浮現了答案。
那是在金雞山和野狗嶺被奪去肢體的鬼魂哭聲,或許還有被其他鬼搶走肢體的倒黴鬼哭聲。
走得近了,野鬼村的全貌映入眼簾。
掉色腐朽的木牌,上頭野鬼村的三個大字早已被時光侵蝕,現在已經成了模糊的一片,無法用肉眼辨別。
村子裏頭有幾座古樸的木屋,古樸是真夠古的,爛也是真的爛,連個門都沒有,和酆都城的建築比起來算是半斤八兩,沒有哪個比哪個強。
也不知道這的鬼是怎麽忍受着住下來的,好好的一個鬼市,怎麽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周嘉钰的眉頭擰起來了。
從遠處看起來鬼市并不熱鬧,繞着村子的街道呼啦啦擺了一大圈攤子,坐得滿滿當當的鬼攤主,可來逛鬼市的鬼卻只有寥寥幾鬼。
不過這鬼市雖看起來空蕩,但在霧氣隐埋之下,給鬼市看起來覆蓋了幾分神秘之感。
就是可惜這些房屋看起來實在太礙眼,也不知道每年上頭燒那麽多的房子都上哪去了,在整個地府看了這麽久,大部分都是這種爛得不成樣子的破房子。
似有若無的霧色遮掩住了所有算計和危險,給破舊的村子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大人?”
看出周嘉钰臉色不對,劉強問道:“怎麽了?”
“你說陽間給下頭燒的那些房子到底上哪去了,怎麽遍地見的都是這種爛得跟紙片沒什麽區別的房,風一吹就倒,地一震就塌。”
“這,”劉強似是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一下給問住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好半天憋出來一句:“我也不清楚。”
周嘉钰擰着眉頭說:
“劉強。”
“嗯?”
“你說他們怎麽就沒有想過把這屋子修葺下,旁邊山上就有樹木,大家都是鬼,或多或少都有法力,不過個把鐘頭的事兒,就算不住在裏頭看着也好看些呀。”
劉強:“……”
他憋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吐槽周嘉钰管太寬:
“大人,這都做了鬼了,不用吃不用喝得,誰還願意幹這苦活累活啊。”
周嘉钰眉頭擰得更重了。
“不如這樣,”她眼珠一轉,尋思出了個法子:“我出點香火,叫他們把這些屋頭給修葺修葺。”
“您出香火?”
“對。”
她死後這些日子裏,周父周母該有的香火祭拜都沒落下過,甚至比正常情況下燒的還多,她手裏可存了不老少東西。
“您出香火?就為了修個房子?”
劉強滿臉都寫着:你是不是瘋了。
“不只是修個房子那麽簡單,”周嘉钰說:“我打算把野鬼村打造成一個特色旅游村。”
“旅游村?”
劉強大為震驚。
“這這這,都下陰曹地府了,還能有鬼有心思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