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這裏有海盜 - 第 60 章 自相殘殺6
蔣異浪只是想借紅絲卷葵,耗掉鄧暢藏在船內用來對付他的火藥,并不想讓鄧暢死在這裏。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鄧暢因為憤怒蔣異浪對他的算計,故意緩慢行船,與前頭兩條船拉開距離。
原本貼爬在船底的紅絲卷葵,便趁機潛上船,将毒液射進了鄧暢的眼睛,令鄧暢癫狂産生幻覺,殘殺同類。
鄧暢,成為紅絲卷葵的頭號祭品,狂亂持槍厮殺着手下士兵。槍裏沒了子彈,鄧暢就與另一名被紅絲卷葵毒液噴中的士兵,纏鬥在了一塊兒。
鄧暢用手扣掉了士兵的眼珠子,士兵撕開了鄧暢的嘴。
他們像是行屍走肉,沒有絲毫疼痛感,只知道厮殺。
蔣異浪沉吸一口氣,擡手,指揮兩條船掉頭,離開鄧暢這條船附近,以免被紅絲卷葵追上。
一名士兵,沖上前,怒紅着雙眼,用槍口對準蔣異浪,怒吼:“不準掉頭!去救他們,我命令你去救他們!你要是敢抛棄他們,我就殺了你!”
海葵認得這名士兵。
早前她和方吼娘打架的時候,這名士兵,為她喝過彩。
蔣異浪不懼士兵的威脅,重聲道:“你想的只是你的長官和兄弟,而我,要為剩下這些人的性命負責。”
士兵眼裏燃燒着怒火,臉上青筋鼓凸,手指也因憤怒而顫抖着,手中槍支極容易擦槍走火。
他嘶吼命令蔣異浪:“你必須去救他們!”
“為什麽?”蔣異浪注視着士兵,目光猶如山崗上站着的獅子,平靜後潛藏着冷酷殺意。
士兵抖動了兩下槍支,“他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抛棄他們于不顧!”
白雲天咳嗽兩聲,伸手擋住士兵的槍口,溫聲同士兵解釋,“老大并不是不想救他們,而是沒有辦法救。幾年前,我們的一條船,也像你長官的那條船一樣,被紅絲卷葵襲擊。當時,我們很多兄弟,都趕過去救他們。可是那些兄弟,都有去無回。他們想去救她們,可到了那條船上後,卻開始互相殘殺。唉。”
收回擋在槍口上的手,白雲天指向被紅絲卷葵包裹成怪物的船只,道:“不管誰去,都是去送死。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不能因為理解你而讓剩下這些人去送死。”
宣鈴蘭用手指擦了擦從眼角滑下的熱淚,柔啞着聲音接話,與白雲天唱雙簧,“是啊,你當我們不想去救嗎?我們很想。你當我們的心裏不難受嗎?看着認識的人就這麽活生生死在面前。我們很難受很痛苦,但我們不能因為沖動,就害了剩下這些人。”
“你好好想想吧。”宣鈴蘭看向蔣異浪,“大哥,我想他會想清楚的。”
士兵痛苦的幾乎握不住槍支,眼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卻硬撐着沒有從眼眶裏滾落。他絕望環看着周圍的人,發現無論是士兵還是海盜,都站在蔣異浪他們那一邊。
士兵的目光,倏然一頓,落到了海葵臉上。
“你呢?你說!該不該救!”士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目光緊抓海葵。
海葵作為局外人,就像故事裏的旁白一樣,一直站在外面事不關己的看着事态發展。陡然被士兵點名,成為焦點,海葵愣了半瞬,沒能接住士兵的話茬兒。
士兵見海葵不回答,加大了聲音,槍口也不由自主對準了海葵,如同審訊般大聲問:“你說該不該救?!”
海葵側了下頭,避開槍口,認真道:“我們來晚了。”
她從側面拍了下士兵手裏的槍,“紅絲卷葵皮下觸手接觸海水後會爆出綠色的汁液,那些汁液,可能有解毒的作用。我們回來的太晚,他們身上那麽多傷口,就算解了毒,他們也活不下去。”
揪起嘴唇,海葵用嘴尖努努被甩在後面的那只船,“就算有的解毒後能活下來,但那麽多紅絲卷葵圍在那裏,去救的肯定有去無回。”
士兵嘶吼,“是你們不想救!”
“是,我不想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海葵坦然承認不想去救人,“我不想去救,我也不會去救。”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士兵像是瘋了似的,杵着槍口朝海葵這邊砸指。
蔣異浪拉了海葵一把,擋在海葵面前。
海葵滑步側別,從蔣異浪身後出來,搶在蔣異浪說話前,對士兵道:“你如果想去救,現在可以去,我不會去。他們根本救不活,我為什麽要搭上性命去救一群死人。”
士兵鼻孔張合着,眼淚沿着臉頰朝下滾落。他憤怒而又脆弱,像是狼群覆滅時僅存的那只狼,想救所有的狼,卻無能為力,想報仇,卻沒有力量,想尋找幫助,可能幫他的人卻冷酷的對待他,打碎他的希望。
他只能無意義的發洩着憤怒,像是潑皮無賴的刁蠻婦人。
胳膊垂下,手槍從士兵手中滑落到船板上,如同士兵那跌落成碎片的希望。
蔣異浪吩咐白雲天,“帶他去艙裏。”
白雲天朝蔣異浪點點頭,令莊五幫了把手,将這名士兵,帶進了船艙。
“鄧項涞,鄧暢的侄兒。”蔣異浪為海葵解惑。
海葵理解的點點頭,“血親關系,怪不得他這麽着急。”
蔣異浪遙看那條如同海上巨怪一樣的船,心情沉重。
算計到鄧暢,令鄧暢一船軍火損失大半,他短暫的愉快過。
可現在,那愉快感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不希望鄧暢現在死。
還未到離島,就損失了一條船和一船近兩百個士兵,這對他可不是一件好事。
“失策啊。”蔣異浪低嘆,将失落的一面暴露在海葵面前,并尋求海葵的安慰,“海葵,過來。”
他像是召喚小狗一樣,朝海葵招着手,擺出準備擁抱海葵的姿勢。
海葵後退兩步,跳到一邊,不小心撞到方吼娘身上。
方吼娘站在門口,像是一具石雕似的。她被撞了後,看了海葵一眼,便又垂下了頭,小步移動了一下,從門裏站到了門外。
蔣異浪繼續朝海葵招手,“快過來,海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