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夫難養 - 第 67 章
馬車外, 打鬥聲中夾雜着凄厲的慘叫聲,不是少年的聲音,蘇葉卻還是放心不下。
她一個沒有武功的尋常百姓, 想出去看看,又擔心給少年添了麻煩,于是便将視線轉向馬車另一側坐着的溫辭繹。
“我一個人待在車內,不會有危險的, 溫公子去幫阿珵吧。”
聽這動靜, 對方的人不在少數, 也不知道少年一個人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溫辭繹溫和一笑,安慰她道:“別擔心,他是除閣主之外, 最厲害的, 人多也威脅不到他的,蘇姑娘放寬心等着他回來就是了。”
“可是……”
蘇葉猶有顧慮,并未因他的話所動搖, 他便又說道:“以我跟他的關系,我若下去了, 不僅幫不到他的忙,完事之後,我們倆甚至都有可能打起來, 為了省事, 我在車上保護你是最好的選擇。”
那是個講不通道理的, 他要是敢留蘇葉一個人在馬車裏, 他們倆打起來的時間會比溫珵安解決外頭守衛所耗費的時間更長, 他是不指望一個只顧自己心情的瘋子會懂的顧全大局的。
溫辭繹都這樣說了, 蘇葉也不強求了, 安靜地等在馬車內。
她眉宇間的擔憂并未消去,溫辭繹多提醒了一句:“聽不習慣,就聽他的,捂上耳朵,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本也不該牽扯上你的。”
蘇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比這更激烈更直觀的場景,她在宣陵的小竹林已經見過一次了,這回還只是聽聲音,并沒有太大的障礙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外面的聲音停了下來,又過了好一會,溫珵安才掀開車簾,請蘇葉下車。
峰巒疊嶂的密林裏,有一個二三十米高的土包,蘇葉一下馬車就看到了眼前的土包有一個拱形門一樣的洞口,洞口處除了蘇葉幾人,再沒有其他人了,守衛也已經不見了,只餘下鮮紅的血液鋪灑在枯黃的草木之上。
頂着蘇葉疑惑的目光,溫珵安不自在地解釋道:“怕吓着你,被解決的那些人都藏在灌木叢後面了。”
少年還記得,上一回,蘇葉見他殺人,一連昏迷了好幾天的事情,他不敢再驚吓着她,特意處理好了,才将人叫出來,至于成片的血跡,實在是時間不夠,不好處理幹淨了。
有了他的話,蘇葉不再多問了,少年沒有受傷,至于被藏起來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是完整的還是殘缺的,她還是不要問的好,這個組織的事情,不能用尋常的觀念去評判,他不濫殺無辜,她就不會去質疑他的。
她沒繼續問,溫珵安安心不少,随後從懷裏掏出一個梅花袖箭,小心翼翼地綁在她的小臂上,并叮囑道:“這是梅花袖箭,裏頭有六只小短箭,瞄準人之後,按下上頭的開關即可射出,給你防身用。”
蘇葉點頭,聽起來并不難,至少能讓有一定能力的自保,可以減少關鍵時刻拖累他們。
交代好了之後,少年将她護在身後,走向那個被暴露并被打開的洞門,溫辭繹将車夫留在外頭待命,視線在灌木叢中停留了一瞬,才走進洞門。
踏進之後,他的身前,是被護得緊緊的蘇葉,溫辭繹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出聲試探道:“弟弟?”
“什麽事?”回應他的,是溫珵安極其不耐煩的聲音。
“沒事,我以為你不會應。”
看到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細心謹慎地為另一個人着想,他有些動搖,興許這并非是蘇姑娘的癡心錯付,興許溫珵安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毫無感情。
他略顯欣慰地笑容,惹毛了溫珵安,少年惡聲惡氣地道:“都說了別整兄弟情深這種惡心的戲碼了,你嫌命長的話,出去之後,我就解決了你。”
“阿珵,你不能這樣,溫公子是你兄長,他是要和你緩解關系,沒有惡意的。”蘇葉輕輕拉着少年,試圖勸解。
溫珵安随即軟和了語氣,委屈裏帶着些許幽怨地道:“積怨多年了,他突然這樣,這怎麽能讓人信得過,阿葉你別總為不相幹的人着想,你也多想想我,多體諒一下我呀。”
他果然還是覺得溫辭繹礙眼,明知道阿葉心軟,還總在她跟前顯擺他作為兄長的大度,少年背着蘇葉狠狠地瞪了溫辭繹一眼。
收到警告的溫辭繹這次意外地沒有生氣,默不作聲地跟着前行。
三人走過一間間點着火把的石室,因前頭有人替他們解決了陷阱,他們前進得很順遂也很輕松。
經過一條蜿蜒的明道後,三人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室內,除了他們之外,石室內還有會任閣閣主、柳豔雲和七八個黑衣人。
裏頭一扇三米高的石門,門前柳豔雲正在研究打開的辦法,而一旁的閣主溫玉藩面無表情地看着擅自闖入的溫珵安三人,對這種情況并沒有感到任何驚訝。
沉默的氛圍裏彌漫着尴尬,溫辭繹見狀,不得不站出來說話,“我們的來意,閣主想必不清楚,那就讓我來說明一下,我和溫珵安想要……”
“不重要。”溫玉藩冷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聽話的人,我有的是辦法。”
還憋着氣的溫珵安适時地諷刺道:“溫堂主,你混的可真慘,他不僅沒把你當兒子,也沒把你當下屬,連話都不願聽你說完,啧啧,我都要憐憫你了。”
他讓他在阿葉跟前失了形象,他就在溫辭繹的傷口上撒鹽,他這人從來是有仇必報,有怨必還。
“阿珵,你別亂說話了,我們和溫公子是一邊的。”
蘇葉都看不下去了,溫公子的臉都黑了,這是添油加醋的時候嗎?
溫辭繹都忍不住心裏的火氣了,性格溫和的人都受不了這麽挑釁的,語氣不善地對閣主說道:“連兒子管不住的人,能有什麽辦法?蝕骨丹嗎,那種玩意,我已經研制出解藥了,還真要托你最疼愛的‘兒子’的試藥,我才能這麽順利。”
話一出,尴尬的氛圍增加濃烈,管不住兒子、解藥,讓溫玉藩冷下了臉,而最愛的兒子,則讓溫珵安面如土色了。
這種鬧劇,少年沒有興趣再唱下去了,他将蘇葉拉到進來的門口處,将人安置在門外,并讓她将閣主令牌拿在手裏。
而後,他回身說道:“我若沒猜錯,閣主身後那扇門裏,就是玉玺所在了,那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們搶到了,閣主之位,你就讓出來吧。”
殺意瞬間在石室暴漲,溫珵安率先發難,朝閣主攻去,溫辭繹則去解決閣主身側其他的黑衣人。
石室內,激烈的纏鬥,竟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兩處地方,一處是蘇葉所在的敞開的進門處,另一處是柳豔雲研究開門的機關處。
入門處的蘇葉探出半個頭,緊張地看着裏頭的溫家兄弟,刀劍無眼,當溫家兄弟二人身上每添一處傷口時,她的心就跟着提了起來。
她雖是完全的外行人,可也能看得出來,溫珵安的處境似乎比溫辭繹更加危險,在閣主的攻擊下,少年看起來有些難以招架。
此等劣勢,溫辭繹自然也清楚,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使出了計劃是要用來對付閣主的暗器飛星,星狀的盒子被打開,金光一閃,盒子飛速旋轉,連續的飛彈迅捷無比地擊殺了八名包圍着他的黑衣人。
飛星制作極難,且只能用一次,溫辭繹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丢下失去用處的飛星,前去支援溫珵安。
多了一人的加入,溫玉藩的壓制減緩,但是,即使兄弟兩人聯手,也只堪堪和閣主打個平手,一旦解開機關的柳豔雲加入,優勢便會再次轉向閣主。
溫家兄弟倆跟閣主呈現相互制約的感覺,又因其他的黑衣人被解決了,石室內空敞了一些,蘇葉見溫珵安和溫辭繹身上又添了傷口,覺得她不能這麽幹看着下去了。
她貓着身,貼着石室的牆壁,輕手輕腳地前進,她手上的袖箭有六支小箭,她因一時興起,用過趙長善趙大哥小時候用過的弓箭,還學過兩手,袖箭問題應該不大的。
那麽,要幫阿珵他們,她最先要解決的,是正在一心一意研究開門的柳豔雲。
她也想過要先對付閣主的,但她思索了片刻後,就打消了那個念頭,閣主和溫家兄弟纏鬥,就她半吊子的箭術,能不能射中都是個問題,一旦她有暗器的事暴露了,正在開門的柳豔雲說不準會先解決她,到那時,她就會成為少年的累贅了。
因而她覺得六支小箭,應該連續射出三支來放倒柳豔雲,沒有這個後患,不管是她的性命,還是溫家兄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溫玉藩父子勢均力敵的打鬥,不能分出更多的心思來關注蘇葉,這給了她可趁之機,她一步步地挪動着,緩緩接近了柳豔雲,并将手臂上的袖箭對準了她的背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