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20 章

第20章

◎大家死個七八分就好,謝謝◎

“輕些……輕些!”

遲問被路箋單手撈上了樓,于衆目睽睽之下進了客房。

“你的傷是一日便好了,我的還在呢,夫~君!”遲問在喜宴上摔了一身的淤青,昨夜在醫務小院剛上過藥,再快也得三兩日才能好。

“真想要那水木雙脈?”路箋慣是會提煉重點的。

但不一定提煉得對,遲問當真沒這般野蠻,誰的靈脈都想薅,“不不不,你別啊,我要什麽自己會拿,你送我花可以,別的不必。”

“既有風靈,添水木還不如先添雷火。”路箋把遲問放在桌上,自己坐到一旁,“斷燎的火靈怎麽樣?”

遲問:“……他是你的發小。”

“嗯,他不是純血,但還算厲害。”路箋擡頭看她。

自從與他胡扯了那通人體工學的話後,路箋便很注意把遲問往高處擺,故而時時處在仰視弧度,實在是……

誘人犯罪啊!

遲問忍不住撥了撥他的頭發,“一個人只能有一套靈脈。”

“你又非人。”路箋不似斷燎,他聽不出遲問的故意,便直接給了她詳細答案,“你多一塊碎片歸體,就能多要一條靈脈加持,因為你有【肆取】之力。”

鸱吻八靈,早有傳聞,只是遲問不确定是話本編造,亦或真當如此。

多脈暴體,她不敢亂來,但路箋這麽一說,她就放心了,“像取走肅飔風靈那般,需神印配合才能驅用的,便是那肆取之神力?”

“嗯。”

“那豈不是又折磨你。”

這話才說完,遲問便聽見外面傳來吵架的聲響,鬧騰得很。

“不算很痛。”路箋眨了眨眼,對房外的動靜沒有興趣,“你能快些變得厲害也好,畢竟肆取的加持,世間僅此一例,可知它意味着什麽?”

財富密碼!

“神仙妖鬼,觊觎你這一點的可不少,加上你之前得罪過的那堆……舊友與親人,如今來尋你殺你的,倒是比你這些頭發還多。”

你禮貌嗎?!

“好好說話幹嘛人身攻擊!”遲問嗔怒,踢了踢腳。

路箋站了起來,發起誠摯邀請,“不說話,睡覺可好?”

他這次戴了兩只一樣的耳飾,是紅白兩色的石料,敲起來嗒嗒嗒地響。

遲問:“你說的睡覺是躺着動還是躺着不動?”

“……你動,我不動。”他答得仔細。

“憑什麽?”遲問跳下桌,“我就知道你跟我成親是圖這個,啧,男人。”

“那你圖我什麽?”路箋沒在調趣,他是真不明白。

“不圖你什麽,我欠你的,你要如何都好。”遲問張口便來。

路箋垂眸,瞥了一眼遲問的袖口。

沒有咒紋,她也沒笑。

但她自己沒注意到妄語今天一次也未應過,只一心想湊外頭的熱鬧,“你那些夢太不健康,我可沒辦法日日取走,五日可好?三日?”

“不與你約,你不曾守。”路箋說着話,看向門口。

敲門聲同時響起,是店裏的小二,“二位貴客,少主讓我把飯菜端上來,下面有人鬧事。”

遲問喚他進來,小二邊上菜邊繼續說,“浔掌櫃讓廚房添了不少分量,砸了可惜,少主也回房用膳了。”

“有勞。”遲問謝過小二,自己已經挪出了屋外,回頭留了一句,“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轉眼便竄到了走廊。

湊熱鬧,她超喜歡的,而客棧鬧事這種經典戲碼,她從小就愛看。

遲問找了個角落跨坐在走廊欄杆,等着有人誇她平平無奇。

“在那!”

果然,她很快就被人指了出來,“堕神鸱吻!”

咦?

說好的年輕人不認識九神子長什麽樣子的呀!畢竟連遲問自己的父母,都不認識九神子長什麽樣子。

她堕神之前低調了一段時間,堕神之後,自然更沒可能在世間露臉。

“你!什麽身份,來同皁山何事,引路者有嗎?”另有人跳出來問。

“我嗎?”遲問指了指自己,“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黃泉攬件人,來同皁山度蜜月,引路者……有的,但他超貴,你請不動。”

“少廢話,你下來。”

“閣下好兇,都不說請。”遲問靠上身後的楠木柱,垂眼掃了一通樓下的人。

半數看戲,半數想湊這熱鬧。

什麽熱鬧?自是奪寶的熱鬧。

肅飔侵奪寧小草,與他一同來了同皁山,帶的不止是一口棺材,還有鸱吻歸來的消息。

這狼蛛小氣,為妖時被神子鸱吻削,為鬼了還被人類遲問接着削,自是難以釋懷,幹脆把神子回啓的消息散了出去,左右他得不到,便招群鴉分食好了。

人類弱小,何況是從承境來的小白菜,就算本非沖着遲問來同皁的,現在聽了這好消息,也忍不住要分一杯羹。

“可我上個月才去三辰殿拜過,我覺得弑神有違我的信仰。”

當然,也有比較猶豫的。

“滾犢子,你拜那三辰殿不就是求人家保佑你尋得鸱吻的神體碎片嘛,如今本體近在眼前,你還尋什麽碎片!”

千載難逢獵殺神子的機會耶,她那麽弱,那麽貴,誰能忍住不欺負一下。

“左右上去弄了再說!”

群妖一哄而上,二樓走廊的也有不少亮出了攻勢。

“呃,打架嗎?”遲問并起腿在欄杆上坐好,“樂意奉陪,但請容我先卸個裝備。”

她摘下新配的眼鏡收置妥當,接着利落一躍,跳到了一樓大廳,幻出招魂幡擺了個很有牌面的亮相姿勢,“不麻煩的話,有勞哪位雷靈脈的好心人先劈我一下可好?”

她幡子沒電了。

“小徒孫,出去打呗,咱帶的錢不太夠。”頭頂傳來斷燎的聲音。

他捧着一盤幹炒雞河倚在欄杆,用下巴指了指櫃臺的标語:打輸認命,打贏認賬。

若是團滅,則随機選一個幸運兒救活,承擔費用的同時,還會多一筆醫療用度。

遲問趕緊往客棧外撤,“勞煩大家夥出來打,我想當個持家的人。”

街上嘈雜,大夥兒皆見慣了有人約架,反應有限,最多是退了幾步。

勁風襲來,都看不清是誰出的手,那血霧似的東西竄到眼前才化成實體,凝成了一個大眼珠子。

攝魂用的?

“太狠了吧,直搗魂路啊。”遲問側身避過那紅色眸光,卻另有一發雷擊算準了她閃身的角度,直劈她的面門。

她只得就地轉了個大弧度的回旋翻,單腳點地的時候,差點都要扶上腰了,根本顧不上拿招魂幡去蹭電量。

同皁山的妖可不比肅飔的那群鄉野喽啰,以遲問這三天的精進,根本擋不住這麽多人的同時進攻。

“我與諸位無冤無仇,何須出手這般狠絕?”

攝魂術與雷擊皆是沖着她的魂魄而來,他們可不僅是要她這個小號上的神體碎片,他們還要她的大號密碼。

“你別不忿,下次投胎注意些就是了。”

衆妖大抵也沒把遲問當鸱吻看,知道她能耐有限,完全不夠他們過上幾招,皆争先恐後,生怕被別人得了便宜。

遲問:“噢是嘛,可投胎的事,還輪不到閣下來教我呀。”

魂魄是有智生靈最寶貴的部分,沒錯。

但很可惜,遲問的人魂在承境地府,她身上只有神魂。

人魂強韌,神魂更甚,而修了鬼道的神魂……

她還真沒開過這挂。

她簡直迫不及待。

“借您的球用一下呀。”遲問直接用手掐住了那顆一直繞着她轉的眸珠。

另一只手在招魂幡上破開掌心,她握緊冒出的鮮血,照搬了幾日前路箋的操作,引了他身上的神印。

肆取之力,靈脈取得,靈魂自然也取得。

群妖厲聲哀鳴。

那攝魂眸珠在遲問手裏化成了以神魂為脊,鬼道做骨的噬魂兇獸,一瞬便咬住了在場所有虎狼的命魂,恣意撕扯。

馭獸者卻還鞠了個躬,道了個歉,“不好意思,煩請各位通融,我出家人,不殺生,大家死個七八分就好,行不行?”

她擡手想推眼鏡,舉到鼻尖堪堪停住,換成了捂嘴的動作,“我怕笑出來,不禮貌。”

客棧二樓,一個高大的身影挪到窗邊,往下看了一眼,找到了自己新婚的對象。

她站在一排小販前頭,沒戴眼鏡,也沒夾那段假發馬尾,一頭碎卷用簪子随意戳在了腦後,手藝不是很好,搖搖欲墜。

她正看着手裏的眼珠子念叨着什麽,路箋耳力極好,凝神便能聽見,她說:“啊這怪東西不知道路箋吃不吃。”

路箋笑出聲來,遲問肯定是聽不見的,卻在這時剛好擡起頭望向了那扇窗。

只怪路箋存在感實在太強。

客棧招牌上的字是注靈加持過的,撲閃撲閃晃在二樓窗口,就跟鬼屋裏開趴一樣驚悚,于尋常人等絕對是一份死亡曝光。

卻極稱路箋。

他剛被莫名奇妙引了神印,攪得嘴裏的飯都不香了,似是個留守在家的乖巧人夫,突然發現沒回來吃飯的老婆刷爆了自己的卡。

但沒關系,昨天十五,他剛發的工資,愛花就花吧。

“不等,馬上來!”遲問朝他招了招手。

剛才在小攤上瞥到了一對耳飾很合心意,遲問尋思着買回去給路箋戴。

畢竟回家晚了,給對象帶禮物是基本禮貌。

身後群妖還在為自己的殘魂半縷掙紮,遲問第一次自己驅使神魂與神力,下手卻很準,沒一個逃過,也沒一個被碾死。

可就在她準備為此膨脹片刻的同時,哀嚎聲卻急轉為數段尖叫,大片被控魂的妖怪瞬時倒下,死狀極為不堪入目。

不是她,她可一點笑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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