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下神壇 - 第 62 章

第62章

◎就算永生都只能在迷障中見你又何妨◎

這不是雄竟, 也不是雌竟,這是雄非與雌竟,是戀愛腦坑了事業批。

遲問郁悶得腦門都快跳青筋了。

且不論大嬌與東方引的交換有多不可理喻, 就單從他們做下的事來論, 大嬌可是費了十足的心血。

卻沒想到頭來最有主見的人成了傀儡而死, 她想看到剝離僞裝的清明之城, 可卻死于混沌失控的入魔之障。

只是……

大嬌能用遲問留下的霧氣與面具,約莫是因為繼承人的身份,這應該是和在路箋身上留神印一個道理。

因為大嬌是妖,與神印不相斥, 故而得的是助益,不是壓制。

那東方引又無此眷顧, 為何在大嬌死後也能繼續驅使神力, 引出如今的煙城禍端?

“不知道耶。”袋袋認真思考後搖了搖頭,“但是主人, 以前你都沒那麽多問題的。”

以前的神子好奇心一點也不重,她跟現在的路箋有些像, 她對很多事都不在乎。

看上了就搶, 礙事就開打,不喜歡扭頭就走,喜歡的飛身貼貼。

……貼貼?遲問突然得了啓發, 再次喚出了招魂幡。

許久不曾打卡地府, 她倒忘了自己于啓境還有一個小小優勢, 她有科技。

遲問打開了招魂幡裏的特殊功能:美女貼貼。

名為貼貼, 實則撕撕。

這一程序出自某個魔怔雌竟愛好者之手, 該同僚從數百只豔鬼裏提取出了濃厚的“豔壓氣場”, 組合拼接出了這個只憑外在條件就能沖破美人心防的大損招。

施用者顏值越高, 特別是被施用者認同兩者間的相貌差距越大,越有效果。

于是乎這款産品被不由分說地安排給了地府顏巅遲問去試用。

她嫌棄得很,從未試過,但眼下這個情況好像該死地合适。

東方引在意容貌,追求美追求到了病态的地步,而且還熱衷于與自己的妹妹、合作者甚至未婚妻競争,更遑論遲問又剛好是他最最憧憬的人。

遲問毫不客氣地把白幡朝前一送。

東方引沒有躲開,左右遲問對他做什麽,他都甘之如饴。

更別說遲問此舉并不是要傷害他,只是想要他坦誠罷了。

“啊差點忘了,你是個音靈。”遲問察覺到了程序進入時有些許阻礙,但約莫是東方引自己卸下音脈的守護,任遲問探入心弦。

而這個雌竟程序雖是三觀不正,做得卻十分精巧,施用者破開敵方心防後想要什麽,一瞬便能探到,無需閱讀觀看的過程,是以沉浸式記憶的形式渡入陰差大腦的。

遲問老熟練工了,看人家片點記憶罷了,輕車熟路。

而反派嘛,國際慣例,當然是得先瞅瞅童年了。

東方引,音靈脈持有者,因為這點特殊,根據啓境的規矩,他從小就被造冊登記。

而雖說玩弄人心本就是權貴所擅長的,可明明如此,周圍人知曉他身負音脈後,卻全都留了更多的心眼與之交往,谄媚的更加谄媚,忌憚的愈發忌憚。

連兄弟姐妹也難與他真的交心,父母都待他嚴苛了些許,生怕心疼他非自己本能,而是東方引用靈脈驅使。

這般的成長環境,很難養出個什麽健康的性子來。

而他也曾動過廢掉靈脈的念頭。

他原身便足夠強大,家族也可倚仗,靈脈于他只是多份助益,在小少年看來 ,遠沒有同伴親人的矚目重要。

可惜無人贊同他做此打算,都道他将來要管一座城池,有音脈會為更穩妥。

于是他偷偷跟着東方喻跑到了三辰殿。

三辰殿有仙修,妖修和鬼修,已是啓境最雜的修煉之地,卻還是沒有一樣修行方式符合東方引的處境。

他很迷茫,直到神子的出現,讓他知道世上其實還有另一種存在,他瘋狂憧憬那樣的存在。

他成了虔誠的侍神者。

結果上天果然回應了他的每日祈禱,神子住進了自己家裏,雖是待得不久,又走得匆忙,可她跟東方引說了不少的話,還給他留下了幾樣東西。

煙城賭場的面具本是尋常物什,鸱吻神子那時好像着急着回去,也不知歸期,便随手取了一片,附上自己的神印為标記,再一分為二,給了東方喻和大嬌。

但東方引覺得那本是予自己的,只因為神子走時他不在家中,亦或是體恤他将來要當一城之主,才折中給了妹妹。

東方引與家人關系雖不很親近,卻也算和睦,父母把他教育得頗為正派,所以就算性格不健康,他倒也不自私。

他明白既是神子把面具給了妹妹,那面具便是屬于妹妹的,他本沒動過要取的心思。

可誰叫神子走後,另一個神子亦來了煙城。

負屃(xi),鸱吻最最“親近”的姐姐。

彼時天境的那場喜宴還未舉行,八殿下亦尚未婚配給折溺,但好似一切早有預兆,她知道鸱吻要搞事情。

于是她來到了煙城,找到了煙城的東方氏一族,并一眼就鎖定了虔心侍神的東方引。

東方引亦一眼就知站在眼前的是另一個神。

只可惜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周旋,盡管他足夠聰明,将錯就錯地假裝起自己便是鸱吻選中的繼承人,并試圖護住鸱吻留給東方喻的那半片面具。

但顯然,負屃對有問必答的少年耐心不多。

那會兒神子還能原身入啓,可她卻不願暴露,依舊只用神識找了具軀殼入體,用後既棄。

她選的恰好就是東方喻。

“嗯……反射啊。”後來發生的事,與遲問從東方喻亡魂口中問到的一致。

負屃只是問了些話便直接攻擊了東方引,而東方引是鏡蛇,他受攻擊時會被動防護自己,于是負屃的攻擊皆被反彈了回去,直接命中了她藏身的東方喻。

想看不清的小少女就這樣死于清晰的鏡面反射,這何嘗不又是一種諷刺。

“我是要救她的。”東方引望了望天,搖了搖頭。

他從未因東方喻受神子偏愛而恨過她,一來是因着他自己曲解了大部分神子說與妹妹的話,二來也因為,東方喻水系靈脈,克制的正好是音靈,她并沒有其他人那麽忌憚自己。

東方喻與東方引,倒意外地投契。

“東方喻的死是個意外,我是信的。”遲問點點頭,“但你這副遺憾的樣子,我不太信服,左右因為她的死,你得了與負屃做交易的機會,不是嗎?”

“是啊,她說你會再來啓境的。”東方引看着遲問,“而你果然,很快就來了。”

負屃前腳一走,鸱吻後腳便到,她帶走了東方喻的屍體,但根本沒有看東方引一眼。

她知道既是東方氏被尋得,魅妖一族也絕不可能幸免,于是很快就去了霧谷,沒有停留。

大嬌也因此得以幸存。

“負屃複制自己的神印給你,讓你與大嬌一樣,可以驅使面具。”遲問嗤之以鼻,這就跟自己的卡綁了兩個手機,而這兩個手機還都能刷成功一樣膈應。

“吾神不渡我。”東方引唱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某段舞臺劇的臺詞。

他笑着看向遲問,“反是她的死對頭給了我與她并肩的能力,真是可笑啊。”

“可先別笑,你哪有與我并肩的能力,就算是如今的我,也不可能呢。”遲問禮貌笑了回去。

“是麽,我道你很喜歡眼下這個只有你我的時刻呢。”東方引往前走了一步。

“還行吧。”遲問很無所謂地背起手來,偏不給他半點驚訝的反應。

在她用招魂幡的程序侵入東方引的記憶時,他雖完全沒有反抗,卻也鑽了遲問的空,啓動了樹下的迷障,把他們兩個單獨困在了一起。

路箋和袋袋能直觀地看到遲問的消失,但于遲問來說,卻是很自然很難察覺的一種變幻。

但她早有準備,因為大嬌布置嬌園已久,不可能只得兩個場景,東方引即在此等她,此處必有異常。

她已經提前安撫過路箋,并給了他提示,只不過眼下還不是破障的時候。

“我在你面前,連玩弄音術都這般拙劣,也不知該喜該悲。”東方引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垂眸一瞬,又擡起來看,“還是欣喜多些,呵。”

好病,遲問皺了皺眉,不接他這話,只繼續問,“有了負屃的神印,你與大嬌各持一半面具,做了煙霧二城交換的謀劃。”

這件事不僅需要面具和霧氣,還需要神子的碎片,那玩意才是此二妖能搞這麽大場混亂的依仗。

遲問之前想不透東方引為何能不動聲色取用碎片,現在得窺記憶,倒是終于懂了。

是瑄玉。

瑄玉鳥族,鸱妖,族中長老是只純血鸱鳥,有與鸱吻原身極相近的血脈。

東方引借婚事拜會,取得一點血液引之,如之前遲問引歸自己碎片一樣,用這打折扣的方式,在沒引歸碎片的情況下,與之有了一絲聯結。

他不要碎片的加持,那神體碎片之上的提升全是大嬌取得,東方引沒有動過,他只要與碎片的聯結就夠了。

所以遲問注意到妖力大幅提升的只有大嬌,而無東方引。

至于碎片本身在哪裏,為何遲問與路箋都感受不到嘛……

“掩住了啊,這麽寶貴的東西,自然要好好藏起來。”東方引笑得瘆人。

他又何止笑起來瘆人,這家夥做的事,才叫瘆人。

他把神子的神體碎片縫在了玄玉身上。

所以他看向她時,飽含的愛意半分不假,真真切切。

“負屃想要你永不得歸,我亦剛好要你永遠在我身邊。”他又朝遲問走了一步,“就算永生都只能在迷障中見你,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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